对话SAP李瑞成：生成式AI如何重构ERP？

生成式AI的爆发正在大幅提升整个世界的生产力。AI为ERP及软件产品带来了哪些革命性的变革？企业应用大模型形成生产力的路径是什么？商业AI及软件产品应用落地进展如何？

带着这些问题，阿里云副总裁、中国信息化百人会执委安筱鹏，与SAP全球高级副总裁、SAP中国研究院院长李瑞成，阿里云大模型解决方案负责人张天劼展开了一场思想碰撞。

李瑞成：当年互联网诞生使信息发布的边际成本基本上为零，带来一波互联网浪潮的红利。生成式AI让生成式内容的成本大幅度快速地下降，甚至在某一个时刻也会趋近于零。这样一个技术的变化在我们看来是一个颠覆性的技术，它能够重塑到每个行业，也就是经常用的一句话，生成式AI的诞生可以在每个行业重新再做一遍。这里面也包括针对ERP，我们也可以通过生成式AI的技术应用，使ERP重新再做一遍。

SAP提出了一个Business AI的概念，要达到三个R。第一个R是Reliable，一定要结果可靠。第二个叫Relevant，业务相关，我们做的场景一定要和客户的业务场景相关，产生业务价值。最后一个是Responsible，负责任的，就是标准负责。这里面就牵涉到法律法规，安全可靠等等。

张天劼：过去所有的软件都是按照license收费，本质是因为软件给人们在提效，企业有多少个员工，我们就收多少许可的费用，这个也符合上一个时代软件的商业模式。

如果未来，我们的软件能给企业提供更多的生产力，那能不能按照我们提供的生产力来付费？

安筱鹏：我们之前有一个判断，可以概括为三句话：一、如果时间足够长，未来的智能硬件会被AI所驱动。二、未来的软件，包括我们的手机上、PC上，包括复杂的管理软件ERP、CRM、MES等等，会被AI所重构。三、未来的数据会被AI大模型所激活。当大模型这个新的技术到来的时候，它以什么样的方式赋能千行百业的效率更高呢？

李瑞成：云计算的成熟提供了大量的算力，提供了大量的数据，结合最新的一些算法，才产生新一代颠覆式的生成式人工智能技术，这是一个前提条件。云计算这个基础设施提供了大量的算力和数据，从而使得生成式人工智能成为一种可能。

我认为可能在未来3到5年，所有提供大规模数据中心算力服务的厂商、云计算厂商，可能都早晚要转换成一个人工智能的“超级工厂”，提供各种模型。而SAP要做的事情，是利用好这些基础的模型，在场景下做更好的搭建。

现在咱们国内有很多的公司高层都很焦虑，生成式人工智能技术来了，怎么去应用它？基本的原则是结合公司的实际情况，围绕三句话来做：第一是降低成本，第二是提高效率，第三是带来创新价值。

有些公司可能是在降本过程中杠杆作用最大，比如利用生成式人工智能，在运营、IT运营公司、后台运营，包括法律、法务，还有各种各样的后台部门、财务部门，这种典型的降本的区域。有些企业可能这方面已经搞定了，需要对它的供应链体系、仓储体系、生产体系、工程体系进行再造，这个时候可以用生成式人工智能对应的业务流程重新再造。这是个增效的过程。

在云计算这个架构上，利用人工智能假设的工具再做创新，就是三个话题，降本、增效、带来创新价值。围绕这个话题，结合每个公司的业务情况，会很快找到一个很好的途径来解决这个瓶颈问题。

张天劼：今天最好的模型都是在1000张卡，甚至10000张卡以上的超级云的基础设施上计算出来的。

从前，我们经常讲的一句话叫做，过去的云是IT的一部分，今天IT是云的一部分。AI大模型的出现，整个AI能力已经快速地成为一个云的基本能力了。今天的企业在云上用AI，有非常明显的好处。因为这个技术在不断迭代，整个技术快速发展，基本上每两个月所有的模型，还在持续研发基础模型的团队，每两个月它的模型都会做升级。云是获取最先进的技术最快的方式。  

最后我们说云上的生态，可能会被很多人所忽略。今天，把整个环境在云上做更好的互联互通，也会让我们AI时代的软件能更好地大放异彩。

安筱鹏：AI的技术发展对以ERP为代表的这一类的复杂的管理软件，在产品层面上带来了哪些革命性的变革？

李瑞成：我们分成几个层次来讲，第一类是流程方面，生产流程、财务流程、人力资源流程。这些流程非常复杂，我们现在做了一些探讨、探索，怎么能够使用生成式人工智能，使这些流程重新再造。

第二类，我们怎么给用户提供一个非常好的用户体验，也就是user experience。过去，使用ERP的过程非常复杂，用户需要对业务流程非常熟悉，也就是对用户的要求就非常高。比如说，不论是现金流，还是财务、车间领导或者生产厂长，他们的工作范围都不一样 ，各自的工作任务也都不一样 ，非常复杂。我们需要通过copilot的概念，帮助我们的客户简化工作流程。

第三类叫AI foundation。这个foundation结合很多最新的技术，包括SAP的平台技术，外部的大语言模型技术，融合在一起。

安筱鹏：如果把时间尺度拉到未来三到五年，如何看待大模型和ERP及管理软件结合的前景？

李瑞成：人类在一个新技术诞生的过程中往往非常兴奋，我们现在对生成式人工智能，可能在Gartner那个曲线上是一个最高点。在这个过程中，人类往往是不太理性的，三年之后可能变得更加理性。

生成式人工智能沉淀之后会有一个向上爬坡的阶段，这个爬坡阶段就是产生价值的阶段，我估计就未来三年左右。未来这三年，科技公司首先要把握好这个技术的应用，找到切实可靠的场景，不要遍地开花地去做。

张天劼：我是超级乐观的乐观派，我们有一个重要的技术拐点可以期待。今天我们做的是从语言模型的能力发展到视觉、到语音，这种端到端的技术能力，但这个还是在数字世界的。

我们也看到了自动驾驶，特斯拉的FSD的V12的突破，它其实是在自动驾驶领域的端到端技术的突破，这些技术都代表着在一个细分领域基于数据概率学的模型驱动，它超过了过去基于分段式的规则驱动，也就是数据驱动大于规则驱动。我们认为这样的技术拐点可能在未来还会有。

下一个可以期待的拐点，叫空间智能，或者叫端到端的机器人智能，它的输入是跟人类一样，看到世界，听到世界，读取世界的能力，但是它的输出就完全是机器人的行动。

安筱鹏：GenAI和软件的结合是一次颠覆性革命，带来整个管理流程，业务流程的一次重构，软件行业值得用GenAI再做一次。AI的落地存在多条路径，其中云计算是快速低成本的最优选择。GenAI对软件产品形态带来了流程的解构和重组，带来人和软件交互方式的变化，基于此会带来组织、商业上的诸多变化。在这个过程中，有很多种交付方式，从乐观主义者的视角去看AI大模型以产品的形式融入千行百业是有希望的。

新技术融入千行百业的过程中，不是ERP和AI大模型厂商，而是要有一个完整的产业生态，这个生态原来就存在，但可能有新的角色，原来生态的各方也需要做能力升级。